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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乡村教师舅舅

  ○ 邵国阳

  我叫他:舅舅。但从我的经历来说,何以叫他舅,似乎很复杂。但不管怎样说,叫他舅舅,终归是对的。

  舅舅的家,在湖州已靠近江苏境边名叫“桃家湾”的小村里。小时候常去舅舅那里,好像他总不在家,多数时间是住在他那担任校长、语文老师、算术老师、又是体育老师的“桃家湾小学”里。

  记得他住在学校里那简陋的宿舍,常年总是会有一扇玻璃窗破的。透过那破玻璃窗,可以看见离小学校墙边三四步,有一个河湾,河边有一棵柳树,旁边过去还是一棵柳树……

  舅舅是乡村小学教师,准确地讲当时应该还是个“民办教师”。那些年,他来城里我家,一大半的事,记得多是为了民办教师“转正”。大概我父母亲是城里教育系统的干部,出于可以理解的原因,他期望得到些内部消息和便利。然而,事实上并非这么简单。舅舅他参加了多次转正考试,成绩据他自己说,也是数一数二的,但转正问题却是一拖再拖,只到改革开放后的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才真正转为公办教师。就在这一次次考试、一次次失落中,舅舅继续在小乡村教个“复式班”拿村上的工分,课余还种田打理菜地。

  至于,为什么他迟迟未能转正,后来才知道可能和他出生的家庭及其复杂的背景有关连。但不管关系如何复杂,在我记忆中,舅舅他却一直是一个老实巴交但很有担当的好人。

  说实话,我早先并不知道舅舅从教的具体情况,直到八十年代,从父亲桌上的一本《教育通讯》中,看到了介绍舅舅的文章,才真正了解了他几十年坚守乡村教育的事迹。他一届届的学生升上中学、大学毕业。他虽内心因末能转正而有所委屈,但他仍在艰苦的条件下,“一个也不能少”地授教乡村孩童,这种情怀有时想想真有些泪目。

  舅舅还非常孝顺。他对我这个并无血缘关系的外甥,“视为己出”疼爱不必说,事实上,他对我的小外婆、他非亲生的母亲的“孝道”,在村上也是有口皆碑的。

  因为当时小外婆顶了顶成份不好的帽子,很有些抬不起头来的,而小外婆又没有子嗣。只有舅舅从小和她相依为命,后来,他为她养老送终。

  在小外婆在世时,我去看她。亲耳听舅舅,一口一个“姆妈”地叫着,且很自然很亲切,完全没有非生之子的感觉。

  现在舅舅已是八十多岁的耄耋老人了,但精神矍铄很健谈,回忆起历历在目的往事清楚得很。今年我去看他,他很开心。感慨舅舅他们那一辈基层乡村教师,坚守乡村教育的情怀,我由衷地敬佩,唏嘘不已。午饭后,我信步走出舅舅家门。门口那条小河还在。想起小时候每回寒暑假,舅舅摇着撸驾着船,吱吱吖吖地把我从城里接到乡下的情景,不由自主地从脑海中飘出一曲江南童谣: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舅舅亲,外婆亲,还叫我是好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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