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平
2022年是农历壬寅虎年。虎是百兽之王,“虎虎生威”“生龙活虎”这些成语都是说老虎那威猛的气势。
说到老虎,人们会立马想到“东北虎”“华南虎”,这些野生虎的生长栖息地,但没有人会想到“武康虎”的。我们这里属于杭嘉湖水乡平原,山不高、林不密、近人烟,不适合老虎们的活动,但在历史上,武康周边山区确实有过老虎的传闻和记载。
大家先来读一读这两首诗,第一首:“已无新梦到清都,空有高情学隐居。贫尚典衣贪购画,病思弃砚厌求书。圉人焚积夜防虎,溪女叩扉朝卖鱼。困即枕书饥即饭,谋生自笑一何疏。”第二首:“停午方为市,孤城只似村。绿溪三里远,附郭百家存。地僻风犹险,山稠日不喧。还闻多猛虎,官道月黄昏。”
第一首是赵孟頫的《德清闲居》,这首诗写于元贞元年(1295)前后,赵孟頫偕管道升回到江南德清,在德清的别业一共住了十二年之久。他每天纵情于山水,与夫人作画、吟诗唱和,度过了人生最惬意的一段时光。那时,时闻附近的山上有老虎出没扰民,于是他便让仆人晚上抱薪生火,以驱赶老虎。
第二首诗是洪昇的《过武康》。洪昇,字昉思,清代戏曲家,家住杭州,他经常邀上几个朋友到周边各处游山玩水,他为后人留下了许多山水诗的佳作。这首《过武康》写武康的县城很小,像一个小小的村子,地僻,有山,有老虎。从这首诗中还可以看出当时的武康是很荒凉的。
上柏偕位于武康“县南一十八里”,南、西、北三面群山连绵,分别有海拔四百多米的荷叶尖山、石城山、龙盘山。发源于西部山区的湘溪港自西而东地贯穿了整个上柏境内,上柏古称“六都”。
道光《武康县志》曾将街谈巷议的传闻,汇编成《佚丛》一卷。里面记载有:“湘溪西三四里有虎,白日攫犬,野人(村民)持栻救之。复舍犬博人,卒赖犬力得脱,盖从后啮其尾也。”
明朝的天顺元年(1457),上柏有一户人家,女儿叫蔡孝女,一次随母亲去自家后面的坡地里采桑叶时,突然从桑园的深处窜出一只老虎来,扑向她的母亲。此时的蔡孝女先是一惊,随后又立马折了一根手臂粗的桑枝,奔向老虎,猛击它的头部。这时,老虎放开她的母亲,向她扑了上来,蔡孝女急中生智,将手中的桑枝插进了老虎张开的血盆大口,直捣它的喉咙。这时,听得呼救声的众乡邻带着器械也纷纷赶来,猛击老虎,直到老虎死去。蔡孝女杀虎救母的故事在当时轰动了整个武康县,后邑人刑部侍郎沈彬作碑文以记其事,并载入《德清县志》。
在武康的历史上,还记载有饲养老虎的故事。石颐寺在莫干山南面的山腰里,莫干山高近千米,四周岗峦环列,竹木交荫。唐咸通五年(864),侃禅师开山,初名“护国禅院”,后改为“石颐寺”。寺后有泉,名曰“虎跑”,泉水清澈,涓涓有声。据传,侃禅师开山,驯有二虎,起名大空、小空。构筑殿宇时,师以不得泉为病,方入定,有僧告之曰:“吾师得泉也!”俄有虎跑石,泉脉涌流,清冽而甘,因名虎跑泉。
宋武康知县、诗人毛滂有《虎跑泉》诗云:“碧瓦朱甍紫岭东,昂霄松桂响寒风。灵泉清映银床在,无复当年大小空”。清人唐靖在游览石颐寺后也写有:“峰落乌青天半翠,泉飞虎跑夜流虹。只今蹄迹荒村遍,谁是当年大小空。”
最近有关豢养老虎的记载是在二十世纪上半页。1937年,上海青帮头子张啸林金屋藏娇,在莫干山上建一豪华别墅,安置他的第九个姨太太,为博其开心,饲养老虎一只于后院。
张啸林蜜月期一过,回上海去了,只留下娇美的妻子和保安等几个家人在山上。时间一长,那位美貌的小妾与保安私通相好。张啸林知道此事,怒火中烧,回莫干山要杀保安,闻得了风声的保安连忙逃往外地,张啸林赶到不见保安,便将笼中的老虎打死后,将他的小妾关进了老虎的笼子里。张啸林本想把她饿死在虎笼里,后又起怜悯之心,将小妾放出后赶出了家门。
武康最后一次有关老虎的传闻已是1945年的冬天。那次,有人说一只老虎被捉后关在武康县政府西面的围墙里,于是整个武康的人都去看。一看,哪里是老虎,原来是一只全身斑斑点点的金钱豹,正张牙舞爪地叫吼着拍打着笼子。
世事更迭,沧海桑田,现在我们这里早已看不到老虎了,但在德清县及周边,还有若干以虎命名的地名和桥梁,我想,它们过去或多或少地与老虎有着一定的关联,只是无从考证而已。“老虎潭”,它位于吴兴区埭溪镇与德清县交界处的莫干山北麓;“搏虎桥”在武康春晖街,“啸虎桥”可是一座老桥,地点在新市东面的孟西村,据《德清地名志》载:“啸虎桥:建于明代,传说建桥时闻有老虎的叫声,故名”。
老虎虽然凶残,但在我们这一带,自古以来便有有关老虎的图腾和崇拜,比如端午节小孩要穿虎头鞋、戴虎头帽、挂布老虎,额头上用雄黄写“王”字。每年的养蚕时间,在蚕房门上贴上一张纸剪的“老虎头”作为蚕猫等习俗。这些习俗由来已久,它们被用来保佑家人的平安康健和产业的兴旺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