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炜丽  王一堡

　　对于医生的称谓有许多，“白衣天使”“白衣使者”“逆行者”……但乡村医生更多被称为“健康守门人”。

　　原因简单，他们是老百姓看病就医的第一道把关人。

　　然而，因为种种原因，农村面临着留不住村医的困境。

　　这一共性问题，安吉也未能避免。

　　“一边是年迈的‘赤脚医生’集中退出舞台，另一边是‘青黄不接’。”安吉县卫生健康局党委委员、副局长沈巍介绍，在前几次探索的基础上，从2018年起，安吉抓住“本土化”这一关键词，在全国率先启动中医师承定向培养计划，从当地各村选拔出热爱中医药、有志于从事村医的青年。经过4年时间的理论学习、跟师学习、临床实习等，去年底，首批44名学员中有30人取得资质，带编回村。

　　一年来，他们在乡村干得怎么样？给村里带来了什么变化？来看看3名“健康守门人”的故事。

　　守——

　　“一步不敢离开，中午也不休息”

　　山里冬日的清晨，雾浓霜重。

　　而在山川乡船村九亩卫生服务站里，村民来来往往。

　　系着围裙的大娘匆匆赶来，说嘴角的口疮都好几天了还不见好；祖孙俩优哉游哉地走来，爷爷带着孙女锻炼身体，顺便来配点药；大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品包装盒，她要上城里动个手术，临行前把常用药先备上……

　　29岁的乡村医生谢昆自如接诊，目光炯炯。“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一来人就是接连着来。”他笑着说，“所以我一步不敢离开，中午也不休息。”

　　船村村和九亩村的海拔较高，九亩村更是被誉为“浙北高山第一村”。一人在高山守着服务站，会无趣吗？谢昆直言，这里的村民出行看病较为不便，因此也更需要他，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早已超越了物质需求，更何况，他还在这里救过人。

　　今年1月的一天下午，74岁的村民王鹤英在服务站隔壁的老年活动中心突然感到胸口疼，一起作伴的老人匆匆跑来把谢昆叫去。

　　“还有哪疼？”谢昆见状问道。老人指了指腹部和牙齿。

　　不稳定疼痛！凭借经验，谢昆判断是心梗。此时，老人儿子的电话也接通了，“过会儿我下班了来接她……”。还没等对方说完，谢昆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现在必须马上送医院！”

　　最后，老人被及时送到了县里医院，医生说，迟一点就有生命危险了。

　　事后，老人儿子带着老人专程前来表达谢意。

　　和王鹤英一样，许多村民来去匆匆，有的甚至都叫不全谢昆的名字，但一遇到求医问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

　　攻——

　　“他在工地上，我就赶过去”

　　“守”了一上午，中午简单扒拉几口饭，上墅乡刘家塘卫生服务站乡村医生黄璐璐带着她的家庭医生随访包出发了。

　　在她心里，有本清楚账：辖区有高血压患者466人，糖尿病患者137人，没有定期复查的，她都记录在小本本上。这回要去的是唐竹金家，今年69岁的唐竹金有近50年的高血压病史。

　　“唐阿伯，怎么没来测血压呀？”还没进家门，黄璐璐就亲切地唤起声来。

　　老人从房间走出来，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她面前说：“偷懒了，没去测。”黄璐璐笑着从包里掏出了血压计，“上压还是高的，药不能停噢。”

　　“最近油腻的、重盐的没有吃吧？”一边拉着家常，她一边又给老人量了腰围、测了体重。最后在小本本上作了记录，这才放心地离开。

　　因为辖区内有工业园区，刘家塘卫生服务站是安吉业务量最大的服务站，在黄璐璐来之前，站里已经有了医师、护师和药师。她坦言，和同一批回村的其他学员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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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更多时间去“攻”，做上门服务。

　　上门工作不好做，有些村民比较忙，预约上门随访总是凑不准时间，黄璐璐不厌其烦地一遍遍确定，大多数时候，用的都是她的休息时间。

　　村民张林根患有高血压，是个“闲不住”，虽然已过古稀，还在到处打零工，黄璐璐一直“逮”不到他。一次，从村民口中得知他在一处工地上干活，她灵机一动，有了主意，“他在工地上，我就赶过去，这可难不倒我。”

　　当老人看到黄璐璐，除了惊讶，能做的就是“乖乖配合”。

　　“我从小在这长大，村民对我都非常好，很信任我。”黄璐璐说，既然有这层先天优势，她就要尽力，把小本本上的人一个不少地随访到。

　　接——

　　“小姑娘和老师傅一样厉害”

　　“阿姨，血压还好的，还没吃中饭吧？不能贪吃……”一句方言玩笑话，把对方逗乐了。临近中午11时，天荒坪镇横路村卫生服务站的全科诊室里，乡村医生潘愫愫正在为朱荣美量血压。动作麻利，一上午，她已接诊了18名村民。

　　横路村人口达3280人，65岁以上的老人将近700人，大家来这里可以做心电图、配中药、测血糖、量血压，购买一些常用药。之前，服务站全靠“赤脚医生”黄水根一人撑着，考虑到他今年3月要退休，去年底刚入职的潘愫愫自然成了接班人选。

　　她能“接”得住吗？一开始，村民很担心。68岁的胡林华之前有什么肩颈疼痛就来找黄水根，拔罐一做，症状缓解不少。老医生一走，他心里犯起了嘀咕：针灸、拔罐、推拿，小姑娘年纪轻轻，这些会吗？

　　今年夏天，连日干活的胡林华因肩背酸胀来找潘愫愫拔罐。坐在椅子上撩起衣服后，他反复指着酸痛的部位。“您就放心吧，这几处穴位我一找一个准。”潘愫愫看出他的疑虑后说。10分钟下来，拔完罐后的他感觉身体舒服顺畅了不少。背部酸胀缓解了，心里看法也变了，“小姑娘和老师傅一样厉害！”

　　有了村民的认可，潘愫愫从医的信心更加坚定了。

　　“能选择去学医也算是实现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她说，自己小时候生病了，爸妈会带她去村里的卫生室看病，那时感觉医生很了不起，便在心底埋下了学医的种子，自己希望能把这颗种子种在家乡，呵护它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