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杰

　　今年9月，有金石爱好者姜建清先生公布了在长兴顾渚山霸王潭重新发现北宋刘焘题名石刻一事，实在是可喜可贺，因为史料中有过记载的刘焘这方题名石刻，曾经被认为早已消逝了。笔者特为补记之。

　　明月峡乃唐宋名胜之地

　　南宋嘉泰《吴兴志·山》将山、岭、冈、岘、峡和洞、坞分类记载，其中“峡”的章节，整个湖州境内唯有“明月峡”一条记述：“明月峡在长兴县顾渚侧，二山相对，壁立峻峭，大涧中流，巨石飞走。断崖、乱石之间，茶茗丛生，最为绝品。张文规诗曰‘明月峡中茶已生。’石上多唐人刻字，颜真卿所书但存仿佛。”

　　可见明月峡之名，早在唐代湖州刺史张文规的诗中就有提及。清代同治《长兴县志》在“明月峡”词条中写道：“南有巨人足迹二，俗传楚霸王饮水处。”据此，明月峡应该在悬臼岕的霸王潭附近。但是，多次考察过顾渚山的已故谢文柏先生生前却在《顾渚山志》中指出“明月峡”在另一条山谷——斫射岕，使得明月峡之所在有了不同的观点。

　　作为晚辈，笔者非常佩服谢先生的治学精神，也比较认同他的观点。为此，笔者与盛良君等乡邦文化爱好者数次考察过斫射岕，但始终找不到宋嘉泰《吴兴志》关于明月峡记述中的地貌。一次闲谈中，在水口乡干部张勇和茶人周伟珠告知我们，明月峡在悬臼岕，虽然持怀疑态度，但还是前往考察。经反复比较后，我们认为清同治《长兴县志》的记述是对的。尤其是这次刘焘题名石刻的发现，进一步证实了明月峡还是在悬臼岕。

　　明月峡多摩崖石刻

　　由清知县邢澍审定、金石学家钱大昕等编撰的清嘉庆《长兴县志》记载：“今石壁上，唐开成年杨汉公，宋大观年刘焘，绍兴年汪藻、韩允寅，题名犹存。”清同治《湖州府志》则详细记载刘焘等题名文字：“口口赵口刘焘同来大观四年四月口日”。

　　在《邢澍诗文校释》（漆子扬校）书中介绍，清嘉庆六年（1801）三月廿六日邢澍邀请钱大昕、何梦华、瞿木夫等游顾渚山，次日晨至明月峡访得唐宋石刻，由瞿木夫绘成《顾渚山春游图》，而邢澍、钱大昕分别题诗。

　　明月峡中原来还有颜真卿的“蚕头鼠尾碑”，清嘉庆《长兴县志·金石篇》记载：“蚕头鼠尾，颜鲁公书，在明月峡中，唐宋名人石刻最多，惟此碑犹大，州县数来募拓，土人惮费，击碎之。”仍希望今后还能发现残刻，带来更大的惊奇。

　　刘焘其人和作品

　　顾渚山摩崖石刻，除悬臼岕霸王潭之处，另有金山村西顾山（又名银山）、顾渚村斫射岕五公潭两处，留下了唐朝袁高、于頔、李词、斐汶、杨汉公、张文规、杜牧等历任湖州刺史和宋朝汪藻、韩允寅等人的题名，但唯有刘焘是湖州长兴本地人，这也是刘焘题名重新发现的另一层价值。

　　刘焘（1071—约1132），字无言，号静修，今长兴县小浦镇人。他出身于显贵家族，其祖父刘涉是一名藏书家，家藏图书万卷，协助县令林概创办了县学（今孔庙大成殿的前身）；父亲刘谊与他是长兴历史上第一对父子进士。刘焘为长兴留下了这方题名石刻之外，还为故乡留下了《进士题名记》和诗作《罨画溪》：

　　竹林深处杜鹃啼，两岸青青草色齐。

　　谷识人间真罨画，朱籐倒影入清溪。

　　刘焘元祐三年（1088）年纪轻轻就成为一名进士，先后任职秘书省正字、曾布幕客、监察御史、提点淮南东路、秘书少监、提点嵩山崇福宫，官到秘阁修撰。刘焘同时也是北宋末年的一名词人，曾著有《南山集》50卷。在《全宋词》中，存词11首。

　　他更是一名成就非凡的书法大家。黄庭坚曾经评价：“无言（刘焘的字）笺题，不类今人书，江左复出羊欣、薄绍之（著名书法家）矣。”岳飞之孙岳珂在看到刘焘的《饷茶帖》后激动不已，写下《刘无言饷茶帖赞》。书法作品《与伯父书帖》收入了《三希堂法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