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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位朋友的纪念

  ○ 杨静龙

  那天下午四点多钟,朋友告诉妻子去看荷。

  荷塘在市政广场前面,四五亩大小,水不深,但也不浅。荷梗撑着荷叶,像是撑起满池绿伞。时值初夏,尚不见太多盛开的荷花。

  朋友骑着电瓶车,来到荷塘边。他显然被眼前一片好景致深深吸引了,落日的余辉映照着他神情迷离的脸庞。朋友停好车,略微倾身,向最近的那柄荷叶伸出手去,但没有勾着。他往前挪了挪身子……

  这是人们的一致猜想,事实真相随同朋友的猝然离去,被永远地带走了。

  朋友长得五短身材,其貌不扬,却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堂堂汉子,能文能武,早年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身负重伤,被战友背下火线。转业后回到地方,在市级机关做后勤管理工作,业余时间,写了许多人物专访和散文随笔,说不上有多少新闻或文学价值,却是朋友的“第二生命”,颇为自得,身边的朋友们也因此高看他一眼。

  这是平凡者的人生意义,对生活的热爱仿佛涓涓细流浸染着微不足道的日常岁月。对于我们绝大多数人来说,能沐浴于理想的光辉之中,无疑是幸运的……

  黄昏时分,妻子做好了饭,左等右等不见丈夫回来。打电话,也不接。

  于是,妻子出门去找。“这个书呆子,看荷看呆了……”一路上,妻子在心里嘀咕着。

  来到荷塘边,找到了电瓶车,却不见人影。

  电瓶车紧贴着塘沿,仿佛随时准备冲向荷塘里去,妻子心头陡然一惊……

  朋友是想去摘几柄荷叶,点缀家里那只古陶罐;还是在构思一篇荷塘主题的散文,以至物我两忘?事后,人们猜想他失足落水的种种可能。似乎每一种可能都有可能,又都似乎不太可能。怎么会这样呢?

  第三天清晨,人们看到朋友静静地躺在殡仪馆里,一丝笑意在他嘴角边若隐若现,似乎才确信这位对生活充满热爱的人已经离去,他把最后的微笑留在了那柄荷叶上。荷叶田田,荷花殷殷,一缕笑意迎风而舞。

  想起那些年朋友邀请大家吃饭,喝酒机智勇猛,劝酒妙语连珠,在酒桌上文思泉涌,讲述一些传闻故事,绘声绘色,他总是把场面渲染得很热烈。请客吃饭互有来往,多数却是朋友做东。每年冬天,东北风一起,朋友就要隆重召集一帮好友,呼啦啦地去城郊吃烤全羊。羊不大,烤得焦香,用剪子一块块剪开,每人可以分得几块,不够吃饱,恰好解馋……

  现在,朋友去世已经三年,大家再没有一起去城郊那家乡村酒家吃过烤羊。一是没了这样一位热心的召集人,二是怕想起英年早逝的朋友,平添了一份伤心。

  朋友姓殷,殁时五十六岁。 再过几天,便是他的忌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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