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松泉

　　有人问我：“你会游泳吗？”我会肯定地对他说：“我会游泳！”但是，我的“会游泳”只是掉进河里，不怯水，能从容地游到岸边而已。我出生在德清东部水乡，那里河网密布，我们陈家埭自然村，是个三面环水的地方。从前，我们上街、下地干活、走亲戚，都得靠船。小孩子天性喜欢玩水，在家带小孩的奶奶们一个不留神，小孩就去河边玩了。四邻八乡中，每年都会听到小孩溺水身亡的悲痛故事。因此，水乡的小孩子一出生，家长们就开始绷紧防溺水这根弦。据我奶奶说，我们陈家，给小孩办满月酒时，其中就有一个学游泳的仪式：菱桶里挑满水（春秋冬三季水温过低时，就要烧些开水掺进去，使水温达到30摄氏度左右），小孩的父亲把小孩放进水里，左手手掌托住小孩的胸部，右手抓着小孩的手，比划着游泳的动作，沿着菱桶一边“游泳”一边说着：我是龙王的孙子（女），劈波斩浪是我的本领，任何风浪都不怕，练好水性保佑我一生。简单的仪式，寄寓着家长对小孩一生平安的美好祝福。

　　每年夏天，做父亲的都要带孩子去学游泳。开始的时候，就让小孩伸开双臂，手搭着河埠石，两脚努力扑水，直至让整个身子浮起来。达标后就会得到奖励，给糖吃。稍大一点，父亲会去卸一扇矮门（以前的房子，大门外面还有一对矮门。大门往里面开；高1.1米左右的矮门朝外面开）来，让小孩坐在矮门上漂着，等到小孩不怕水后，就把小孩子放进水里，矮门板替代了河埠石，小孩依然伸开双臂，手搭着矮门板，两脚奋力扑着水，身子完全浮起来时，就会得到大家的赞扬，让他享受到成功的自豪。自此，学游泳进入了质的变化。小孩能借助门板向着自己确定的目标向前游起来了。一般经过两个夏季的训练，小孩子从双手扶门板，到单手扶门板，直至完全不依赖门板而游泳。基本上水到渠成地掌握了“会游泳”的技能。目前 ，湖州已经把游泳列入中考体育项目之一了，这是教育的进步！

　　小孩学会游泳后家长就要他们遵守游泳规则：不能一个人去游泳！不能到有水草的地方去游，因为水草会缠住人的双脚，会淹死人。几个小孩一起游，如果有人看起来要溺水危险时，小孩子们不许自己去救，必须马上上岸去呼叫大人来救。小孩救小孩，由于体力相当，受到死亡惊吓的小孩此时会毫无理智地去抓来救他的人，一旦被他抱住，两个人都会被淹死。为了避免更大的悲剧发生，严禁小孩结伙救人。让每个小孩牢记的警语是“淹死会水的！”

　　农历六月初六是我老家游泳的节日，俗话是“六月六，猫狗都汰浴。”祈愿人人都如猫狗一样健（贱）康。那一天，不管到哪里，都会看到快乐的人群在玩水。父亲带着子女去河港里游泳。有时是几家人一起划船到千步漾或者西葑漾里去游。孩子们可以一起玩水仗。也可尽情地逞能，一个猛子从别人家的水阵中钻出来，引来一片惊叫。大人们还顺带搞点副业——踩河蚌，踩到蚌后一个猛子下去把河蚌挖出来，丢进船仓中。一会儿功夫就能收获十廿只，好像大都是三角蚌。“六月六”是我们在父亲的保护下在大漾里“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放胆游泳最开心的日子。

　　如今，躬逢盛世，政府重视民生福祉，健身设施随处可见。游泳馆一年四季对外开放。池水恒温，扫码进入，非常便民。游泳能增加肺活量，促进血液循环，增强心肺功能，是很适宜老年人的健身项目之一。我现在每次蛙泳一千米，一小时左右。整体感觉年轻态，心情好。蛙泳，是孙子参加区游泳队训练时，我作为观众耳濡目染偷学来的。现在游泳，泳裤泳帽泳镜，全副武装，泳友都夸我蛙泳姿势有模有样。游累了，还可仰面朝天，躺（浮）在水面上休息片刻，无比惬意。记得恩师曾经说过一句话：“为什么游泳最舒服，因为人在娘胎里就成天泡在羊水中。”

　　儿时的伙伴说，退休了回农村里来吧，自己种种菜享受田园风光很不错的。但我离不开图书馆和游泳馆。每天不在这两个“海”里游上一会儿，觉得无法永葆青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