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新宇
今年我家来了两位特别的邻居,一是松鼠,二是老鼠。
几年前松鼠还是稀客,先是在景瑞公园的松树上再是在小区里的香樟树上偶尔一见,而今年春天的一个早晨,我拉开窗帘,一眼就看见一只松鼠在紫玉兰树上啃花。我非常惊奇,松鼠居然会吃花,不是说它吃坚果的吗,比如松子等。我张大眼睛仔细瞧,只见松鼠用两只前爪捧起紫玉兰花,锋利的白牙快速闪动,花瓣便纷纷扬扬从它下巴处洒落下来。我想花朵里肯定有它需要的养分,比如花蜜、昆虫之类。
我本来是要赏花的,这枝紫玉兰造型如华盖,花朵繁多,又正在盛开期,柔和的春光使紫色的玉兰花放射出玛瑙般的光泽,花瓣片片向上又紧凑玲珑,像一只只欲飞的翠鸟。在紫玉兰花期,清晨赏花悦目养心,何等惬意。不想松鼠来吃花,而且也就在我遐思的片刻,草坪上就被淋了斑斑红泪。我觉得任由这只松鼠啃下去,这棵紫玉兰很快就会变成光杆的。于是我推开窗,发出了点响声,松鼠很机警,嗖地窜上树顶,轻盈一纵跳上屋顶,在瓦片上回头朝我看了下,又用前爪像猴子一样抓抓脸颊,抹了抹嘴,拖着大尾巴忽地不见了。
后来大约三四天都没看到松鼠来,我反而挂念起它来。紫玉兰花花期短,眼看快要凋谢了,松鼠再不来吃,可就要没有了。我有点后悔自己的小气。这花让松鼠吃又有什么不好呢?我只是赏,对它却是食物呢。终于在一个雨后天晴的清晨,又看见它来了,还是老样子啃花。这回我不再惊动它,啃就啃吧,这算不得糟蹋,倒是和美的一景,其实它啃掉的花也是有限的。
傍晚小区里散步时,也常能在香樟、桂花、栾树上看到松鼠。往往一人发现后,一群人驻足观望,齐口说:“松鼠,松鼠。”像看到老朋友似的。
而另一位邻居住在地下。我家的房子是现浇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底下是空的,老鼠在此繁衍好几年了,看屋前房后野猫经常转悠就知道了。本来也相安无事,结果今年老鼠用它那尖利的牙齿,咬掉了一截下水管,钻到了我家厨房里,那可不是喧宾夺主吗。起先我有点不相信,可后来不得不信了。垃圾桶里的鱼骨剩肉,零落散乱在地上,更不可思议的是,养在面盆里的螺蛳一夜间一颗也不见了。联想到鼠疫的可怕,我不敢怠慢,用粘鼠纸、捕鼠笼接连抓了好几只。最后用钢丝网封住了下水管口,才堵住了它们进出的门洞。不想厨房里还有鼠味,原来有一只在厨房下柜里做窠了,我又用老鼠笼把它捉了。这场人鼠大战,足足耗了二个多月,到今天还心有余悸,夜静时,只要听到屋里有一点响动,总以为老鼠又来了,真是不胜其烦。
松鼠与老鼠同为鼠类,我对它们的好恶差别竟如此之大,自己也感叹不已。细细思来,还是事出有因的。松鼠白天活动,往来空中,筑巢于树或屋檐上,喜好花果。而老鼠夜间行动,专钻阴沟,老鼠窝在地下、米囤、房间角落等阴暗地方随处都有,喜爱剩渣残羹。各自造化,泾渭分明,天壤之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