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俞莹
一间小小的屋子,虽家具不多,但却干净整齐。午饭时间,已年过七旬的女主人方荣梅搬出两菜一汤,自己没有先吃,而是盛出一份饭菜朝隔壁屋走去。
屋里是半身瘫痪的小叔子储招良,只见方荣梅细心地将饭菜一口一口地喂给他吃,不小心吃急了,呛了一口,饭粒喷得到处都是,方荣梅也没有气恼,而是拿出手帕给储招良擦了擦嘴,耐心地说:“慢点吃,不着急。”“啊……”储招良唤了两声,示意嫂子继续喂饭。
储招良比方荣梅小两岁,因患小儿麻痹症手脚变形蜷缩,生活不能自理,平时只能坐于凳上或倚在床头,无法如正常人一般言语,只能张嘴发出“啊”的声音。面对这样的小叔子,方荣梅没有嫌弃,从来到储家的第一天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这一担就是50年。
1973年,方荣梅从安徽嫁到安吉县章村镇河垓村,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小叔子,从青春韶华到年至古稀,她对小叔子关照有加,平日里除了干农活,还会帮着婆婆一起照看他。
天有不测风云。丈夫身患重病,方荣梅起早贪黑地上山给人砍毛竹,做起了原本该是男子做的活。她的担当感动了全村人,却没有感动命运之神。她的丈夫、公公相继离世;没过几年,婆婆又得了老年痴呆。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太沉重的打击,但她没有时间悲伤,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叔子和婆婆,还有她两个仍在上学的儿子,方荣梅只能咬着牙扛起整个家。
“那段时间,我去挖笋、种地、帮人种花、上山砍毛竹、去厂里干活、做保洁员……我也数不清干了多少活,心里只是想着,我不能倒,我还有家人要养。”方荣梅说,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她,即使有时累到头发昏,她仍会按点出工,回家后,照顾一家老小。
没过几年,婆婆也去世了。家里实在穷得揭不开锅,方荣梅只能对不起儿子。“两个孩子读书,我实在负担不起。我当时就跟大儿子说,让他别上学了,去打工吧。”方荣梅提到儿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可即便生活艰难至此,她仍然没有放弃储招良。
由于储招良常年需卧床,给他翻洗穿衣,对瘦小的方荣梅来说是件大难事。“他很重,有时候我翻不动。每到冬天,光是帮他穿衣服都要半个小时的时间。”方荣梅说。
“她是天底下难找的好嫂子。”周围的邻居谈起她都无不夸赞。“谁对你最好啊?”邻居大妈扯着嗓门问床上的储招良,他不会说话,手也不会动,就“啊啊”叫了两声,抬起脚指了指方荣梅。
面对苦难,她乐观、坚强,在一片荆棘中挣扎向前。她的事迹传得很快。38岁那年,有一个名叫方新财的男人走进了她的生活。他接过了方荣梅肩头的担子,一起照顾储招良。干农活、为储招良翻身擦洗的体力活他全包揽了。
如今,方荣梅的两个儿子也陆续成了家,走出大山。而方荣梅夫妻俩却仍在大山深处,守着这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小叔子,也守着当时的一句承诺。
“我没有上过学、没有文化,但是婆婆把他托付给我,我既然答应了,就要一辈子守信用。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有他一口饭吃,就会有他的一个家。”方荣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