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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垛

  ○ 盛依祥

  那年,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从读书娃变成新型农民。柴刀、锄头、铁锨、畚箕……一套农具无声地告诉我,让我还原到一个种地人的身份上去。我望着那沟壑边的土地,祖祖辈辈们在泥土里匍匐翻滚了一辈子的土地,土地上生长的庄稼,播种、生长、收获,循环往复。我就想,把自己交给它,可以接受吗?抬头望着山尖,只见云雾缭绕,像我心里的迷惑在徘徊。

  腊月里,村里掀起劈山造林的高潮。父母亲为了挣工分,披星戴月完成村里下达的劈山整地任务。他们先用柴刀砍去荆棘,再挥锄挖柴蔀头。每天傍晚收工时,父母亲扛回来的柴蔀头,由我负责整理。这是一份在父母看来轻便活,可让我这个初生牛犊开始学点农活。

  面对一堆新鲜柴蔀头,一股泥土气息以及各种柴蔀头交织的柴根味浸入肺腑。父亲说,斩柴蔀头是一种估计能力的活,就是整理好的柴蔀头能够塞进灶洞为原则。整只柴蔀头不易干燥,需劈开才能干枯。初接任务,信心满满。三下五除二就斩去了多余的柴枝条,拿了斧头劈柴蔀头。劈柴蔀头也有讲究,要顺着它的纹路落斧,能事半功倍。反之,就会劳而少功。入晚,手心阵阵辣呼呼的痛,一看竟然长了血泡。

  为了显示我的“大功告成”,将整理好的柴蔀头堆放在屋檐下。父亲见到我的“作品”喜忧参半,喜的是劳动态度还是端正,忧的是“作品”问题不少。父亲指出我堆的柴垛头重脚轻,像建造的房屋基础不牢,就会地动山摇。“门面”凹凸不平,犬牙交错。中间空隙多不夯实。

  次日,父亲收工后,将我之前堆放的柴蔀头重新摆放。只见他堆放的柴垛整整齐齐,不冒出屋檐外,也不卷缩在屋檐内,像排列整齐划一的士兵。每放一批柴蔀头,都用锄头敲打夯实。父亲一边堆柴,一边教诲我。做人和堆柴垛一样,要行得正,才能走得远。基础就像人的根基,基础不实,人生的大厦也将摇摇欲坠。

  延续父亲的足迹,柴垛堆的既高又稳。门前柴垛高,屋内谷仓实,这是那个年代农家最大的富有。知足感、幸福感满满。一年就意味着画上圆满的符号。

  在风雪弥漫的大年夜,母亲从柴垛里抽出柴根熊熊燃烧着,锅里沸腾着诱人的香气。柴火灶里燃烧的树根“嘶嘶嘶”吐着口水,火焰越来越旺。母亲小声说,树根也是有灵性的,这是它们的叫声。

  年夜饭后,一家人在堂屋中间燃起的柴火中守岁,一家人鸟雀一样叽叽吐吐说着旧年收成,新年希冀。

  正月初一,天一亮,一锅奶白的汤圆已在柴火灶上的锅里翻滚……新春的甜美,从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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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垛
母亲的静好时光
毗山风光
车马轻裘与友共
草木如亲友
我家的棕树
藏在荷影里
怀念那个互赠照片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