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新国
2024年的岁末,湖州上海直通高铁了,这一喜事让人产生很多的感叹:从长湖沪线到318国道,从G50到申嘉湖,上海到湖州的时空距离越来越小,时间效率越来越高了,今后上海人到湖州可能比部分上海人的同城通行都方便。虽然湖州和上海两个城市不是紧邻,但是却有亲缘关系,高铁直通以后,两地的亲缘关系将再次升热。
两个城市说远也不远,只是中间隔着苏州;湖州市中心(骆驼桥)到上海中心(人民广场)仅100多公里,两城有着割不断亲缘与共同的人文底色和基因。约在6000至7000年前,在上海成陆之时,有两个方向的人群向这片新陆地迁徙,北面是苏州方向移民,西面是湖州方向移民,迁居的落脚地是现在上海松江的九峰三泖地区(属于后来的广富林文化圈)。这个地点是上海的山区,因为有山,有山的物产,人类才能生存。彼时嘉兴的沿海地区也在成陆中,没有人口可以向上海方向流动。太湖流域的湖苏是上海原住民的输出区域,因此上海原住民和湖州先民拥有共同的祖先,两地原住民具有亲缘关系。
湖州迁徙上海的人口为天目山山民和太湖边上的先民,移民上海有两个可能性,一是获取增量土地;二是去采盐,因为新成陆的土地没有物产也不适合耕种,唯有盐碱可采。
在人口的迁徙陆地过程中,产生了“良渚文化”“马家桥文化”“广富林文化”和湖州的“毗山文化”。这些文化的源头都在天目山和太湖之间,都和湖州有着不可分割的关联。
到战国时期,两城的关系最紧密,因为同为春申君封地,人员流通方便,两地文化在这一时期充分交融。这一时期的历史,给上海留下了“申城”“之名,给湖州留下了菰城遗址。到了秦朝,实行郡县制,湖州和上海分开,湖州叫安吉州,上海属于会稽郡,未设县制。此后,虽然两地不毗邻,但在农业手工业时代的江南,主要的交通运输方式是河运,两地同属太湖流域,长江中下游的密集的水网把湖州和上海联结在一起,发源在湖州的苕溪成了上海母亲河的黄浦江、苏州河的源头,两城同饮一江水,人物交流,情感相通,于是有了“困一觉,到上海”的口头语。上海的房子里有长兴的石头,上海的河流留着湖州的水,湖沪关系紧密相连,两城文化一直互相影响。
到了现代,社会变革,经济转型,两地关系再一次紧密起来。清朝后期的“五口通商”,上海开埠对湖州经济影响巨大。尤其是辛亥革命以后,海洋经济兴起,敏锐的湖州人借助上海国际港口的优势,把湖州的丝绸等商品卖到世界各国,地方经济迅速发展,“四象八牛七十二黄金狗”就是在这一时期发展起来的。上海的“以港兴城,以商兴市”给湖州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湖州人的财富在这一时期达到高峰。与此同时,在上海的国际大都会的舞台出现了许多影响中国社会进程和文化艺术发展的人物,如张静江、吴昌硕等等。这些重要人物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的,其实和湖州人在上海的数量基础和经济实力是分不开的。直到今天,绝大部分湖州人在上海有亲戚、有产业、有物业。许多人在上海就业、学习,成家立业。
湖沪两地的亲缘并不空泛,在现实生活中经常可以发现湖沪亲缘的生动场景和人文趋同的鲜明痕迹。如语言,以南浔为例,两地语言重合度50%以上,南浔人听上海话不需要语言思维转换,上海人听南浔话至少直接听懂50%以上,两地大部分口头语言,习惯用语、俗语几乎相同;在过去,两地建筑风格完全一样,都是粉墙青瓦简洁的经典江南民居风格,没有受到其他建筑风格(如徽派)的影响而改变;在浙江其他地区、江苏苏州许多建筑有原土风格变型的情形。在饮食方面,两地亲缘性更加明显,湖州和上海(本帮菜)都保持着浓油赤酱的个性和特征,这在江南各地地方菜门类中特色十分鲜明;两地包粽子和馄饨的样式与手法完全一致,都是小脚粽子和元宝馄饨,两地人都爱吃千张包子,只不过上海人把“千张包子”叫作“百叶包”。甜糯的桔红糕在湖州广受欢迎,同样也是部分上海人的心头之爱。
两地人文、生活有很多趋同的场景,除了地缘,文化传承,更重要是基因记忆中的亲缘。
沪苏湖高铁和湖沪高速一样,克服种种困难终于开通了,自此湖沪两地实现了全形态的交通直通,城际交通效率大大提高,自此,水路可以直通上海港,高速直通上海虹桥机场和浦东机场。高铁这一种速度和经济性最佳、客流运载能力最强的交通方式直通,进一步缩小两地间的时空。两城人员往来更加频繁,两地的亲缘关系将在飞驶的高铁节奏中进一步提升。
发展在上海,生活在湖州(人生只合住湖州)之人生曼妙生活画卷将在两地高铁直通之后进一步呈现。生活、旅游、创业的机遇将充盈湖州,有着青山绿水环境优势、长三角之心的地缘优势(商业扩散、物流成本和产能集聚的有利条件),深厚的人文底蕴优势,人才优势,加上两地的亲缘优势,湖州在高铁直通后,与上海来往更加密切,湖沪关系将更加热络,共同发展的前景更加美好。
一位老湖州人回忆昔时:“你在上海,我在湖州,我们都在新开河;湖州人到新开河乘轮船,睡一觉就到上海,到了上海去寻上海大娘舅。上海人到新开河乘船,去找回乡插队的姐姐。”而今日,高铁来了,亲缘更热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