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严林
此下冬日,早上起来,我就在操场上漫步。200米跑道的操场处于两面山形的环抱中。山上长满了毛竹,天然的月牙形,我边散步边欣赏竹林传出的鸟鸣声……
操场外的小路是四季更替的风向标。迎春花伸进围墙,小小的,鹅黄色的,星星点点,把我们带到温柔的早春。立春之后,雨水渐渐多起来。雾气从河流上方径直飘入校园中。我们的学校,在安溪边,我们平素依然称学校为学堂。校园四处虽有围墙,但是围墙是挡不住的。雾霭朦胧的天气里,并不妨碍我们晨练,我们选择慢走,轻抬双脚,调节呼吸,在雾气中呼吸到的一样是清新的气息,是山上松树等散发出来的芳香。近年学校里悄悄长出了小松树,风当了媒婆,把种子带到草地上,向阳的小松树已经有一人高了。
惊蛰之后,鼠鞠草在树底下开始茂盛起来,花草很顽强,它们耐得住寂寞,也经得起折腾。因为它们躲过了熊孩子的淘气,避开了园丁的修剪。不知什么时候马蜂在樟树苗底下建起房子,拳头一样大小。孩子淘气,喜欢去捅马蜂窝。保安有办法,用一张卷起的报纸,“嗒”点上火,从蜂窝窜出的马蜂,看到火苗来不及躲藏,几乎都在火焰中被烤熟。万物都是阴阳和谐,相生相克。铲除了蜂窝,孩子们安全了,他们也因此少了追逐的对象了。
山上不时跳出一些小动物,孩子们课后常去嬉戏捕捉。螳螂是首选,因为它的色彩鲜绿,在红色的跑道上,就像鱼跳上了岸。孩子们把它们抓起来观察,数数有几条腿,瞄瞄它是怎么行走。经常看到螳螂倒在地上,爬出铁丝虫,我一再告诫孩子们:铁丝虫危险!说过之后,孩子们依然把螳螂抓来把玩,只不过他们清楚其中门道,便也相安无事。蝗虫、蝴蝶时常飞入我们的视野。美丽的花蝴蝶经常在空旷的楼中逗留,在早晨的阳光下更显得欢快与妩媚,有时在宿舍的扶手上停留,有时在玻璃上飞舞。有意无意地来到我们跟前炫耀它华丽的衣裳。
门卫大叔告诉我,周末时常跑来野兔,在操场上停留。围墙到操场足有两米多高,越过小路,一不留神就跳进操场。也许是摔晕了,野兔看到手电筒着了慌,眼睛绿绿地瞪着,不动了。学校挨着山,让我们长了许多见识。有时毒蛇也跑进学校,幸亏保安眼疾手快,赶跑了一些,打死了数条。校园里的树枝上多了许多鸟窝,体型稍大的鸟儿,力气也大,衔来干树枝架起安乐窝。个子小的也有自己的办法,专挑芦苇等轻便的枝叶当建筑材料。老人常说:“鸟儿在哪里筑巢,哪儿就有生气。”
夏天来了,鱼塘里的鲤鱼最欢快,春天产下的鱼卵,孵出小鱼。由原来的二十几条,慢慢壮大,该有几百条了。大大小小,黑的红的都有,我经常从食堂捧点剩饭喂鱼。我也经常把水果皮扔进鱼塘,鱼是最不挑食的。初夏,荷花钻出来报晓的时候,绿色的青蛙也在池塘里聒噪,显得格外幽静。常常引来白鹭到鱼塘来觅食。
走过鱼塘来到长廊,拐角的地方靠近山边,随着夏天的到来,雨后我常常到这边的地儿,寻找阴凉。紫藤花的藤蔓已经爬满走廊,叶子茂盛已经把天盖住。紫藤花从架子上垂下来,从枝节分叉处横贯出的藤蔓上垂下许多花来,一串一串,颇为壮观。
秋天的桂花,在艳阳高照下盛开。桂花是卓而不妖的,花朵不艳,花香顺风飘扬。古人把登科及第称为折桂,高中的举子骑着马,春风满面在京城大街上游街,接受人们的祝贺。那时刚好秋季,举子们折根桂花插在帽子上,花香四溢,喜不自禁。前不久,我在杭州的古玩地摊上,偶得一方砚台。砚台呈长方形,带盖的,歙砚。盖子上,刻着一名身着长袍的学子,手拿桂花。这是无数寒窗苦读者的愿望,有朝一日折桂。孩子们在亭子里,边看书边闻着桂花香。
冬天我记不清多少年来,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鹅毛大雪。白天不见得有多少积雪,晚饭后,到处都是。树上、屋顶、山巅都是。孩子们已经沉浸在游戏中,堆雪人、打雪仗。我只在旁边观赏,儿时在雪地里放鞭炮、滚雪球的情景浮现在眼前。玩是孩子的天性,我不忍打扰。等他们走后,我撑着雨伞漫步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分外清晰,踩在雪地上的,“啧啧……”的感觉十分解压。在雪地里,我打电话给妻子,分享我的快乐。哪知道,电话那头妻子说:“城里的雪也十分大,猴妹在阳台也在玩雪呢!我在给你的兰花撑雨伞呢,先不说了……”快乐在于懂得彼此,爱屋及乌。
一年四季,花开不断,美景处处都有,需要我们细心发现。窗外河边的鹅嘎嘎嘎的欢叫声提醒我,应当到楼下花园里走一走,放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