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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前椿芽正当时

  ○ 康霞

  三月的门槛一踏进,江南的春天已然显山露水。草木披绿、百花争媚、春笋破土……野菜也像是得了召令,一个个荆钗布裙,在乡野的舞台上轮番登场。

  吃过鲜嫩的马兰头和爽脆的水芹,沉寂了一冬的味蕾又被唤醒,然回味过后,总觉得还需要一些清香来加持。这时,一把香椿头,恰是最好的填补。

  香椿头,掐树上嫩芽而食,是野菜中的翘楚。早在汉代时,我国民间就有吃椿的记载,如今2000多年过去了,依然流淌着一种香椿情怀。也不知究竟是谁勇于尝试,敢为人先?或许是个美食家,又或是迫于生计?但无论怎样,都值得后人尊重。就像李时珍尝百草,如果没有胆识与奉献精神,就不可能有《本草纲目》的巨著问世。

  老家的后院也栽有一棵香椿树,一到冬天,“风摇影零落”,越发显出它的隽逸。胳膊粗细的枝干,旁开数个分岔,就像一把撑开的伞架,笔直挺秀。春天时,枝丫冒出酒红色的芽尖,风致楚楚,宛若披着红纱的小家碧玉,温婉而不失大气,看了就喜人。小时候,常被母亲支唤着去摘椿芽,这样的差事我倒是乐意。搬个凳子,挎上小篮,兴高采烈地往后屋跑。新发的头茬椿芽最是娇嫩,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它从中间折断,或用指甲轻轻一掐,收入篮中。但也有长在高枝够不到的,这时就需要一个专用的器具,我们叫它“钩杆”,只需对准茎杆轻轻一钩,芽头便天女散花般纷纷落地。

  香椿头算得金贵,一个枝杈仅发一两个芽,整棵树加起来也就十几个。好在香椿生长周期快,摘过一茬,一周左右又会萌生出新的一茬,只是品质渐次。所以,头茬椿芽上市时,一小把能卖到十几二十块钱,与肉价比肩,一下子拉高了档次。记得有一次去香港旅行,在一家大型超市,一颗大白菜标价竟高达30港币,香港人却排队争相购买,真是应了“物以稀为贵”这句话了。

  香椿富含营养,只是气味真不敢苟同,属于大蒜、洋葱的姊妹篇,说它芳香浓厚者有之,说它难闻怪味的也绝不在少数,是属于集矛盾对立味道于一身的食材,闻着臭吃着香,回味悠长,这也许是它稳坐“春菜头把交椅”的原因吧。

  刚刚摘回来的香椿芽,需在开水里焯过,去掉涩味,待梗叶由红转为碧绿色,将之捞出,用刀切细,拌以食盐、香油,一盘凉拌椿芽即成,尝一口满颊鲜香。香椿炒鸡蛋,当是经典,焯水切成碎末的香椿与打好的蛋液完全融合,翻炒几下,青黄相间,两相渗透,色香味俱全。也有将椿芽包春卷和用作饺子馅的,或腌制后与肉丝同炒,又或直接入汤……无论怎样的做法,香椿总有底气,把人的味蕾给挑逗起。

  清代文人兼美食家袁枚,就是香椿的拥趸者。他在《随园食单》中,专出了一个“豆腐章”,里面就介绍了香椿拌豆腐的做法,算是经验分享,称其“到处有之,嗜者尤众。”

  汪曾祺更是把香椿看做是春日野菜中的上上品,他说“一箸入口,三春不忘”,喜爱程度可见一斑。

  民谚云:“雨前椿芽嫩无丝,雨后椿芽生木质”,听起来,挑选余地一目了然。四季更迭,每个时节都有它独属的时令美食,就像正月的葱、三月的韭,一旦错过了最佳品尝时间,那就要再等上一年。生活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有些机会不好好把握,失去了,终究会遗憾。

  阳春三月,春风和煦,趁着谷雨未到,椿芽刚好,掐上一把香椿头,直把春天也吃到肚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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