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敏华

　　更深的意义

　　西北风刮了一夜

　　气温骤降。

　　穿上羽绒服，但还是

　　感觉冷。

　　一只麻雀，或一群

　　麻雀，在光秃秃的树枝上

　　叽叽喳喳地叫着——

　　仿佛麻雀

　　也是叫声的一部分。

　　老人在公园晒太阳

　　也晒自己的孤独。

　　那些被风吹到池塘里的落叶

　　有了更深的意义。

　　似乎看见了

　　到西天目山已是晚上九时

　　空气凛冽，冷得我们直打哆嗦。

　　望夜空，我们从没看到过

　　有这么多的星星

　　交相辉映。

　　夜幕下，陡立的松树林

　　悄然看着我们——

　　我们看星星的感受

　　和松树看我们的感受

　　肯定不一样。

　　我们不为人知地在西天目山

　　看星星，似乎看见了

　　自己想要的人生。

　　石头记

　　书柜里，藏着

　　我从西藏带回来的石头。

　　它们来自雄拉山口

　　珠峰大本营

　　古格王朝遗址

　　展琼冰川。

　　我曾在那儿跌倒，是它们

　　亲手将我扶起——

　　闻着野牦牛、藏狐、土拨鼠、藏羚羊

　　藏野驴、棕熊、雪豹的气息

　　一股神秘的力量

　　鼓舞我继续沿着G219

　　向前行驶。

　　现在，石头和书柜里的

　　诗人布罗茨基、休斯、策兰、沃尔科特

　　希姆博尔斯卡、米沃什、佩索阿

　　相聚在一起

　　时间久了，石头都变成了诗人。

　　而我一直在抚心

　　自问：“我该不该将这些石头

　　带回来？”

　　登仙人顶

　　凌晨五时，我们

　　沿着防火道，去爬海拔1506米

　　巨石兀立的天目山主峰

　　仙人顶。

　　蜿蜒的山路残留着

　　白里透黑的积雪，像一条

　　冻僵的蟒蛇。

　　我们穿着橙色冲锋衣。

　　山峦绵延

　　鱼肚白的天空看着我们。

　　山上的那些树、草、石头，根本不在乎

　　我们是谁。

　　登上仙人顶

　　守林员递给我们热茶——

　　我想告诉他：“你的善良，

　　就是你的平安。”

　　树和鸟

　　看见一棵树

　　我对它说：“我是一只鸟。”

　　看见一只鸟

　　我对它说：“我是一棵树。”

　　树在鸟声中长大

　　鸟活在树上。

　　树大不招风

　　招鸟。

　　形而上的树先知

　　形而下的鸟后觉。

　　叶落归根，一片，两片……

　　鸟，一只，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