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期阅读
当前版: 08版 上一版  下一版
上一篇    下一篇
放大 缩小 默认   

赵家弄

  ○ 杨苏奋

  我家,在孩儿巷长桥河边。楼上推窗,能看到东门城桥。出家门10多米,便是务前街。往左转个弯,不到10米,就是赵家弄。赵家弄比不得余不弄那么宽阔,也比不了丁家弄那么幽长。它只能说是窄窄的——我把它说成细细的,它是200多米长的一根线。

  在朦朦胧胧的记忆中,刚学会走路,我就被大人拉着小手,走在了赵家弄。后来,进了丁家弄幼儿园。我常常被父亲带着,从丁家弄穿过直街,在赵家弄里进进出出。那是必经之路。

  这条弄,中间几乎没有商店,都是市民住的老屋。记得这条弄堂里,有一处脱落了墙粉的老屋。一天,我同表姐一起回家,刚好走到这里,就下雨了。我们就贴着墙躲雨,回到家发现衣服虽然没有淋湿,但衣服背面都粘着了大块的泥沙粉。外婆赶紧去拿了衣服,让我们换掉。外婆说:“今天幸亏风向没有对着你们,衣服才不湿。好运气。”我的朋友到德清创业,也住在赵家弄。听他说,还是住榜眼徐天柱的屋子呢,但也是破旧不堪,墙面像人生了牛皮癣似的,大面积脱落。

  赵家弄靠务前街那头,有一个水龙头,是供应市民用水的一个点。一大早,水龙头的锁就被打开了,到了晚上水龙头才被锁住。白天市民常在这里挑水,拎水,抬水,离开时,大家很自觉,都会投币于旁边的铁皮箱里。硬币的叮当声和快乐的欢笑声,常常在这里展开。

  赵家弄的另一头,靠直街有一家小吃店。早上小笼馄饨,下午烧饼油条,也是热闹一片。我觉得这两处,就像是蓬松的线头,开出了两朵花。

  读一年级那年冬天,我们搬家到了西门,是父亲当时的工作单位安排的。新造的小平房,一间是卧房,一间是厨房。我们在这里住了不到一年,就随父亲下放去了雷甸,住进了生产队的茅屋里。直到10多岁时,和生产队的乡亲们一起去县城里卖番茄、茄子,才又回到了当年叫城关的镇上走走。我经常会溜进赵家弄走走看看。虽然它还是那个模样,但站在那里,总是依依不舍,不想离开。

  时光荏苒,一晃,已到了古稀之年。听说赵家弄变样了。我想,一条小小的弄堂,它能变成什么样呢?前些日子,我从雷甸回武康,路上特意从304省道拐进了乾元镇。小车停在孩儿桥边,我走进赵家弄。扑鼻而来就是一阵烤肉的香味。我慢慢地边走边看,西餐、茶饮、文创、浙江非遗传习院、雕版印刷、新华书店、民宿……不同式样的时尚店铺,错落有致,真是别有一番情趣。

  在新华书店里停留了好久,没想到,榜眼徐天柱的旧居,今天已是市民阅读的所在。

  走出新华书店,来到了赵家弄的西头,映入眼帘的,是艺术墙上“赵家弄”三个大字。一条条线为装饰底板,宛如河流微波,很有设计感。还有那些德清籍、与德清有关的名人之名言,如沈西苓电影《十字街头》里的台词“乐天是一种美德,但也是看不清现实的一种表现”;姜夔的《过德清》:“烟波渐远桥东去,犹见阑干一点愁”;倪瓒的《馀不溪词》:“馀不溪水绿生萍,放舟演漾当青春”等等。虽然它们出自不同年代,读着还是有着共同的厚重感。突然间艺术墙上亮起了灯光,这才知道已是夜幕降临。向小小的弄堂里走去,已是灯火明亮,更是情趣盎然,有着清丽脱俗的感觉,煞是好看。

  随着人群,从赵家弄的西头,又走进了弄堂中间的匠新酒店,一位姑娘出来相迎,说:“看看,这里很休闲的。”

  我望着古色古香的酒店啧啧赞叹:“确实不错,确实不错。”在我的想象里,窄窄的赵家弄没变,但它已不再是像一根线了,而像是一朵美丽的玉簪花绽放着。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又问:“这是旧屋,还是新房呀?”

  姑娘说:“赵家弄,除了两边外墙不动,里边全是新的改造,漂亮吗?”

  “漂亮,漂亮,真的很漂亮。”心里暗自佩服:该留下的,留下来了。

  姑娘又说:“来过赵家弄吗?”

  我急忙说:“没有,没有,这样的赵家弄,没有来过。”

上一篇    下一篇
 
     标题导航
   第01版:一版要闻
   第02版:要闻
   第03版:要闻
   第04版:公益
   第05版:综合
   第06版:时评
   第07版:区县
   第08版:副刊
山行(三章)
卖毛豆节的大姐
爱上黄金首饰
秋天去看秋叶
写到高境界
乡村秋韵(油画)
赵家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