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敏华

　　期  待

　　每天早晨我都会在鸟声中醒来，

　　一窗之隔，我摘下眼罩。

　　新的一天，我不能不在乎，

　　又不能太在乎。

　　出门看天，

　　天晴，心情会变好，

　　下雨，就带上一把雨伞，

　　听天籁之声。

　　有多少人像我一样，身体里

　　养着这么一群鸟，

　　怀里藏着这么一把

　　雨伞。

　　嘴里就有了咸味

　　河边苇草丛生，

　　如果是早晨，灰椋鸟会和我一起

　　掠过水面。

　　而现在是黄昏，我站在河边，

　　看到自己胆怯的

　　倒影。

　　水雾漫上岸，

　　我往河里撒一把盐，

　　轻轻咽一下口水，嘴里就有了

　　咸味。

　　一个词

　　独处。无须多虑──

　　如此安然，无常，窗口不再有

　　离人的夜晚。

　　什么日子？像看似存在

　　又不存在的纪念日，猫和老鼠

　　也来了。

　　不该因随之而来的，形而

　　上的直觉，而在大理石的光影中

　　生长死。

　　低头不语。突然

　　喊痛，一种及物的痛，一种

　　不及物的苦。

　　持有之处，幻觉，

　　无尽的，还是一个词：风声──

　　风声。

　　小黑暗

　　这么多的小黑暗，

　　我曾经的爱都藏在它们里面。

　　这些带着光的小黑暗，

　　竟然都还活着。

　　在黑魆魆的

　　小山丘上，你的小黑暗

　　照亮我。

　　将某些记忆淡忘，就像这些

　　小黑暗，只剩下

　　它们的小，小小的树枝

　　指向你和我。

　　还是这些风，

　　抱着我，抱着你，抱着

　　这些小黑暗──

　　柏树山印象

　　就在那山坡上空，

　　一群乌鸦欢叫着，让我兴奋地

　　抬起头。

　　就在那山坡上，柏树林

　　被铁丝网围着，原始的木屋

　　是我最喜欢的。

　　就在那通向山坡的草地上，

　　一堆堆牛羊粪，假如我

　　有幸踩到。

　　冷空气

　　北方的冷空气

　　来了三天，树在寒风中

　　醒来。

　　行人缩紧身子，

　　年迈的清洁工穿着橘红色的

　　马甲。

　　树叶飘落──

　　“这不会要谁的命。”以此

　　安慰，暖心。

　　也常常提醒自己，别忘记

　　某一年的

　　冬天，凌晨，在雨中将一只金毛狗

　　埋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