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曹隆鑫
草色青青,周边羊儿“咩咩”,躺卧于青石板上的阿九,嘴里咬着一根青茅草,有滋有味地仰望着天空中一朵朵棉花一样白的云,仿若自己正脚踏其上,优哉游哉地遨游。
有一个女孩走过来,手握诗卷,且走且低吟。女孩没看见阿九,女孩只看见羊群。仿佛这些白云朵般的羊群是存在于诗卷中的,女孩觉得自己是正在往诗卷中走去。
阿九听着那一句句诗,疑心自己是跟着女孩的诗音到了古朝,恍恍惚惚地不由仰起身来。
女孩看见了青石板上的阿九,立即红着脸轻轻咬上唇。
女孩刚刚念过的诗好似都到了阿九的嘴里,那宛如莺声燕语般的诗声一落,阿九嘴角微微开合,那些诗又滚滚而来,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男声而已。
女孩极是诧异,问:“你,你都会背这些诗?”
阿九笑道:“刚刚听了你许多,也不知道自己记得多少。”
女孩又诧异了,说:“你,你以前没背过这些诗?”
阿九站起,看见那边要走开的几只羊,吆喝了一声,见那几只羊扭回身子,阿九才朝女孩点头轻轻一笑。
“这些羊都是你的吗?”
“度假村的。”
“好多羊啊,你一直都在看羊吗?”
“啊?嗯!”
阿九的回应淡淡的,像是女孩打断了他背诗有些不悦一样。女孩察觉到了,轻轻一笑,说:“你真聪明。”
阿九也轻轻一笑。
西塞山旅游度假区,霞幕山脚下,两个人围绕着一群羊,展开了微妙的对话。
女孩说:“你继续背,我听着呢。”
阿九说:“好。”
阿九背一首,女孩便道一声好。后来,阿九不背了,女孩说:“继续背,待会儿我回度假村给你带礼物,你想要些什么样的礼物?”
阿九看了看女孩,笑着说:“你手里的诗卷吧。”
诗卷是吴教授赠送的,女孩微微一怔,很快笑道:“还有呢?你需要什么?比如折扇、体恤衫、蓝牙耳机?”
阿九摇头:“不需要。”
“好,你继续背诗。”
阿九摇头,说:“我背不下去。”
“怎么啦?待会儿我还想把你引荐给大教授呢!”女孩说。
“我把你念的诗都背完了。”阿九看着女孩。
女孩笑起来,说:“是这样啊,那好,我就来先念念这些诗。”
女孩又打开诗卷,一首一首地念起来。合着女孩的诗声,周边低头吃草的羊们,也变得抑扬顿挫起来。
过了些时候,女孩觉得有些累了,女孩止声,看着阿九,说:“该轮到你了。”
女孩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一只走到她身边的小羊羔,低语:“你也喜欢听诗是吗?”
小羊羔轻轻地“咩”了一声,又用头儿蹭蹭女孩的衣裙,好像是不愿女孩打断阿九背诗,示意女孩要认真听。
西塞山旅游度假区,霞幕山脚下,一个女孩和一群羊,在阿九的带领下,缓缓地走进了一首又一首古诗中。
阿九又背完了,安静地看着女孩手里握着的诗卷。
女孩笑着说:“背完了?”
“背完了。”
女孩没有继续打开诗卷念下去,女孩觉得有些不必。女孩认真地看了看阿九,阿九眉清目秀,跟她差不多的年纪。女孩突然想跟阿九多说一会儿话。
“你念过大学吗?”女孩刚说完就先自摇头笑了,一个帮度假村牧羊的乡下人,怕是连中学都没有念完吧。女孩赶紧止住笑,在心里轻叹声可惜了,看着静默中的阿九,说:“我是省报的记者,我叫阿九,你叫什么?待会儿我回度假村给你带几样礼物。”
阿九一怔,很快把眼睛从女孩的诗卷中收回,轻轻地一笑,说:“不用了。”
“你不必客气,听你背了这么多诗,那些礼物也算是你应得的酬劳。你叫什么?”
或许“阿九”只不过是人家的笔名,如果在女孩面前说自己也叫阿九,女孩是否要起疑心自己是在戏语她?阿九离开青石板,往头羊那儿跑过去。
“喂,你叫什么?”
声音还是那样好听,只不过比她初来时无意中吟出的那些宛如天籁般的诗句稍有些逊色。阿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