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中超
闲暇之时,漫步河畔,几处芦苇不时闯入视线,好似展示在眼前的一幅画。
它们一根根,相互簇拥着,挽着手、抱成团,亭亭玉立于水中央。
每天行走在这河畔,看着风中仍坚守的它们,不禁让人想起那首歌:“芦花白,芦花美,花絮满天飞,千丝万缕意绵绵,路上彩云追,追过山,追过水,花飞为了谁?”
芦苇,在故乡的沟渠旁,也很常见。因其量少,并不能为乡邻们带来多大的收益。太多的日子里,这些野生的芦苇,或被闲置在沟渠里自生自灭,或被乡邻们收割后,作为烧锅做饭的柴禾。
芦苇可以编织成席。编苇席是个技术活,它需要经过去皮、压、泡、破、编织等几个步骤。小时候,见母亲编过苇席。只见那些被泡软的芦苇,在母亲手里都变得格外听话,它们按照不同的方式并错落有致地穿插在一起,很快便在母亲的身后,形成一张张平整的席子。苇席可是夏日里必备的避暑凉器,但后逐渐被价比更优的竹席取代。
随着冬季的来临,收割下来的它们,还可以被编成筐,也可织成苇箔,而那些毛绒绒的芦花,则可以做成“毛窝子”——老家冬日里重要的保暖鞋。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它是村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特别在下雪天,若有一双毛窝子,你便可以畅游在雪地里,而不用担心严寒会冻伤你的脚。随着时代的发展,毛窝子终因其笨重,退出了人们的视线。
当然,对它们有更深的认识,还要从自家建新房说起。那年因建房,父亲和几个邻居到过微山湖畔拉过芦苇。它们常被扎成一束一束的苇把子,建房时只需将其平铺在房梁上,然后在上面倒上泥或砂灰后,便可以铺瓦了。
微山湖那里湖泊河流交错,水资源丰富,为芦苇提供了必要的生长条件。抗战时期,满湖的芦苇成为了微湖支队抗击日军的天然屏障。和平年代里,这些芦苇又成为湿地公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美化着环境,更为南水北调东线工程中净化水质作出突出贡献。
你不必怀疑这些芦苇不够坚强。现实中一根芦很脆弱,若将数根芦苇扎成把,它的强度则足以撑起广厦千万间。回想父亲建造的房子,已有四十多年了。每年春节回老家,还曾看到支撑起房瓦的,还是那些芦苇把子。它们似乎正用时间,默默地证明着自身存在的价值。
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难折断。芦苇也是这样,不信你看水中的它们,冬日里即使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可风停后,它们依然仍坚守于水中央,直至春暖花开。当芦芽染绿了水面,那些去年的芦苇,似乎仍然守护着那一棵棵新生的笑脸。
太多的日子里,看着那些新老相间的画面,心中常会涌生出更多的感动:它们的身躯是中空的,是单薄的,可它们总以各自的形、动,尽情地诠释着和谐。难怪有人说它们是一些有思想的芦苇。
如今,在这一样寒意料峭的冬日,每每漫步河畔,看着河中那些芦苇,不知为什么,总会不自觉地想起父亲,想起老人家扎芦苇把子的情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我所思念的人,天隔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