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詹政伟
走
有一对夫妻,在户外的道上越走越远,每每看见他们背着辎重,我都有一种由里向外的恐慌。我如果一味地沉浸在里面,到后来是不是也会变得厌烦?人就这样,在路上,总是欲罢不能,但又食之无味。这里不仅仅是一个走路的问题,走到一定程度,内心里就有了或硬或软的想法,想法一多,只得继续了,当然,并不明白为什么一直要走。
柔软的舌头
如果你从小处着眼,我们会活得猥琐,如果从高处看,我们会活得很卑微。这是我在某次培训时记下的专家的名言,专家希望我们怎么样呢?显然,他要我们从大处着手,从低处入关,那么从大处着手,我们就会很伟岸?从低处入关,就会活得很高大?这显然是在扯谈,我们总是在惯性里奔跑,连停都停不下来。何况,舌头是柔软的,你指望它变钢硬?
尺寸
有个小时候的朋友回家过年,他是开画廊的,混得风生水起,衣锦还乡,自是一派春意盎然,老家一班朋友争着请他吃饭,以叙旧情,他却挑三拣四。有个混得一般的朋友,想叫他前往小茶楼喝茶,他用手帕拂着高档皮鞋说,这种地方就免了。朋友气得要死,想把画廊老板的底细都抖露出来,他妻子阻止,说,人不要看穿,看穿了,就把人看死了,只要看透明就行。
怕爬山
去长兴,碰到一个叫陈姓女子,一个干练的中年妇女,她说她现在已经经不看电视了,能不看电脑和手机就尽量不看,平时就做做瑜伽,跳跳舞,也不参加户外。她说她小时候爬山都爬怕了,都有了心理阴影。这话说得好,有谁见过,从大山里出来的人又重新回到了大山?
灵长类
看一本动物小书,讲狒狒家族收容了一头迷失家园的金丝猴,这是动物界独一无二的,无他,只有在灵长类动物中才有这样的举措。你能否认这样美好的存在?难道不为自己是人类而骄傲。
谁能发现梦的破绽呢?
我们是否真的拥有过好天气?晴到多云,东到东南风,风力3—4级,最高气温25摄氏度,最低气温22摄氏度?抽水马桶抽水时,水管总是会发出一阵抽空气的“咕噜”声,像是一个人正从他的胃里往外呕吐,这已经不是新问题了,可是,我们似乎习惯了,总是忍受这可恶的声音。真的,告诉你,我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在这个鸦雀无声的时刻。这一切,梦可以做到这一切,而且不动声色。
抄袭
原本,青春和爱情,甚至婚礼、葬礼……一切的一切,都是没有固定的模式,所有的模式都是复制他人的结果,我们最好的途径,就是从拙劣的影视剧里看到我们需要的彼与此,以为这些,就该是这样的,于是不断地模仿,不断地抄袭,到后来,想不抄袭和不模仿也不行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惯性,我们只要朝着惯性的方向行走罢了。
惦记什么
逝去的时光,总让我们心旌荡漾,我们不由自主地会想到些什么,惦记起些什么,这样的时刻,往往是我们对当下充满了不满,只有心怀沮丧,我们才会比较和回望,如果一切顺风顺水,我们哪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过往?
预算之外
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任何一个家庭,或多或少都会对自己一整年,几年,甚至一生作个经济预算,我们可以精确地看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把我们的物质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但精神生活总是在我们的预算之外,当然,精神生活也无法预算,都说一念不生是自由,心头无物乃仙佛,如果真的没有任何想法,那还是活着的人吗?
痕迹
家里雪白的墙壁上,有着清晰的手指印,那是儿子小时候摸高留下的;立式空调的旁边,有着细细的数不清的小坑小洼,那是飞镖的箭头留下的,三个人曾经有过N场比赛,输赢早已无从记起;这里一小小块,那里一小块,这是屋顶漏水后留下的……虫斑,墙皮剥落后的石膏底版,甚至还有来历不明的黑点,是的,你都不明白它们是从哪儿来的,每时每刻都有东西留在这个世界,而我们并不经意。
岁月偷走了一些什么
小学上学,先是从酒甏弄出来,过祈堂滨,穿十字弄、青阳地、黄家弄、铁人桥、西大街,到东风小学;念初中,酒甏弄、十字弄、梯云桥、堰上、大弄、西小街、方桥头、暗弄、鲍家汇,到中学;念高中,酒甏弄、十字弄、梯云桥、仓弄……朝阳起又落,好多地方也和人一样,上了天堂,一直到去了外地,才算摆脱了这种无法逃避的日复一日的真实。
吧凳上的钉子
随两位朋友去一休酒吧泡吧,我坐的凳子上居然有小钉子,是小钉子从凳子里探出了头,把我的牛仔裤勾出了一个小洞,幸亏发现早,否则皮肉要吃苦头了。我和女服务员说了一下,她若无其事地把此凳和边上的一张空凳子换了一下,我无心喝酒了,心里一直想着那凳子,又找另一个女服务员说了,于是那女服务员把凳子搬到了一个稍暗的地方,那天老板不在,酒吧里人声鼎沸。
接下去谁会中招呢?
在家里打伞
小孩子在家中打着雨伞,家长马上训叱,不准在家里打伞,人会长不高的!孩子被吓坏了,马上乖乖地合上了伞,其实,你完全不用这样的,你可以说,家中不准打伞,是因为家里空间小,会碍着别的什么,甚至还会出现危险。中国家长似乎不喜欢讲道理,他们喜欢用权威口吻。总是用一种似是而非的东西来应付一切。
书也会舒服一点
出了本书,样书到了,随即用手机拍了个封面,在朋友圈里发了。有个朋友抱怨说,为什么要摆平了拍?你就不能让封面立起来拍?我笑答,摆平了会舒服一点。对方恼,说你舒服了,我不舒服了,我得倒过来看。我乐了,不是我想舒服,而是我想让书舒服一点,挺着,立着,多累啊!